时间的裂痕,疫情是哪一年出来的,以及我们如何面对记忆的岔路
“疫情是哪一年出来的?”
这个问题,在近年的网络搜索、日常闲聊乃至深夜独处时,以惊人的频率浮现,它看似在询问一个简单的时间点——2019年,当指尖在键盘上悬停,当“2019年底”这个答案即将脱口而出时,一种复杂的迟疑往往会悄然蔓延,我们真的只是在问一个年份吗?或许,我们叩问的,是一道刻在人类集体记忆中的时间裂痕,是“之前”与“之后”两个世界的分野。
2019年:一个被赋予沉重意义的数字
从客观纪年上看,答案清晰确凿,2019年12月,中国武汉报告了首批不明原因肺炎病例,世界卫生组织后来将其命名为COVID-19,2020年1月,世卫组织宣布构成“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”。“2019年底”是这场全球性疫情被识别和确认的起点。

但“2019年”早已超越一个单纯的纪年符号,它已成为一个巨大的文化心理标识,一道横亘在人类共同经验中的“断层线”,在无数人的叙事里,“2019年之前”代表着一种失落的常态:是无需口罩遮掩的呼吸,是跨国旅行的畅行无阻,是线下相聚的触手可及,是经济持续增长的乐观预期,而“2020年之后”,则意味着隔离、不确定性、失去与适应,当我们追问“疫情是哪一年出来的”,潜意识里可能是在定位那道改变一切的“原点”,试图为巨大的变迁找到一个可以把握的起始坐标。
记忆的迷雾:为何我们会对“年份”产生恍惚?
有趣且深刻的现象在于,尽管事实明确,许多人仍会对这个年份产生瞬间的恍惚或不确定,这种“记忆的岔路”并非源于遗忘,而是源于更深层的心理机制:

- 时间的坍缩与扭曲:重大创伤性全球事件会改变人们对时间的主观感知,高度紧张、重复的封锁生活,与外部世界的信息过载,使得2020年、2021年乃至更往后的时光,在记忆中被压缩、粘连,疫情仿佛一个持续蔓延的“当下”,其开端反而在心理距离上变得模糊。
- “前疫情时代”的怀旧滤镜:我们对2019年及之前的记忆,常被覆上一层温暖的怀旧滤镜,这种情感强化了“之前”与“之后”的二元对立,使得“2019年”作为最后一个“纯洁”的年份被凸显,但同时,具体的事件细节反而可能被这种强烈的情感对比所模糊。
- 全球经历的异步性与信息流:虽然疫情始于2019年底,但它在世界不同地区造成显著冲击的时间点并不同步,对于不同国家、社区乃至个人,真正感受到生活“断裂”的时刻可能是在2020年的3月、4月或更晚,这种全球经历的“异步性”,使得一个统一的“起始年份”在个人记忆层面产生了微妙的偏差。
超越年份:我们真正寻找的答案
“疫情是哪一年出来的”这一问,其深层回响或许在于:
- 我们是在确认共同经历的坐标:在个体记忆可能模糊、扭曲之时,我们需要一个公认的“元年”来锚定那段集体历史,确认“我们一同走过”的真实性。
- 我们是在丈量改变的距离:想知道从哪一年开始,是为了衡量我们已走了多远,失去了什么,又被迫成长了多少,它是评估生活“偏移度”的基准线。
- 我们是在寻求叙事的开端:任何重大历史事件,人们都需要为其叙事找到一个开头,确定“2019年”,是为这场仍在演化中的全球故事,构建一个理解框架的起点。
疫情始于2019年,这是一个事实,但我们对这个年份的反复追问与微妙恍惚,揭示的是一个更丰富的事实:人类的历史经验,从来不只是冰冷的时间序列,而是情感、记忆、创伤与韧性交织的复杂织物,2019年,因此不再仅仅是日历上的一页,它已成为我们理解当下、通往未来的一把钥匙,或一道需要不断回望、才能继续前行的界碑。
或许重要的不仅是记住“哪一年”,更是理解我们为何如此执着于定位那一年——因为在那道时间的裂痕处,映照着我们所有人的脆弱、坚韧,以及对于“联结”与“如常”永不熄灭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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