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城记,一座城市的暂停与重启
2020年1月23日,武汉。
清晨的广播里,一个声音平静地宣布:自上午10时起,全市城市公交、地铁、轮渡、长途客运暂停运营;无特殊原因,市民不要离开武汉;机场、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,这座千万级人口的城市,在农历腊月二十九,按下了暂停键。
这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因疫情封锁城市,但却是现代全球化时代第一次对超大城市采取如此规模的隔离措施,消息传出时,超市货架前挤满了采购的市民,药店的口罩早已售罄,有人匆忙改签车票,有人退掉年夜饭的预订,焦虑在手机屏幕间流动——封城,这个曾经只在历史书和灾难电影里出现的词,成了现实。
封城的决策并非突然,此前一周,武汉卫健委的通报还显示“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”,但1月20日,钟南山院士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明确表示“肯定有人传人现象”,三天时间里,确诊病例从62例激增至571例,专家组评估认为,病毒传播速度远超预期,春运大潮即将开始,如果不采取极端措施,疫情将随人口流动蔓延全国。

武汉封城后,湖北其他城市相继跟进,1月24日,鄂州、仙桃、枝江、潜江、黄冈、赤壁相继宣布关闭出入通道;随后的几天里,湖北全省基本进入封锁状态,这些决策背后,是不断攀升的病例数字和医疗资源的挤兑风险,金银潭医院的病床早已满员,医生护士连续工作数十小时,防护物资却严重短缺。
封城的法律依据来自《传染病防治法》第四十三条:“当甲类传染病暴发、流行时,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可以实施封锁疫区措施。”尽管新冠肺炎最初被列为乙类传染病,但国家卫健委1月20日发布公告,决定按照甲类传染病管理新冠肺炎,这为封城提供了法律基础。

封城远非一纸通告那么简单,武汉封城初期,医疗系统承受着巨大压力,非新冠患者的就医通道受阻;物流中断导致生活物资供应紧张;独居老人、慢性病患者等弱势群体的需求难以满足,这些教训在后续的封控中逐渐被修正——上海2022年封控期间,建立了更完善的物资保供体系和特殊人群绿色通道。
从武汉开始,封城(后改称“静态管理”“静默管理”)成为各地应对疫情暴发的重要手段,西安、郑州、上海、广州……每座城市的封控都有其特点,但核心逻辑一致:以空间换时间,切断传播链,为医疗救治和物资调配争取窗口期。
2022年12月7日,“新十条”发布,中国疫情防控进入新阶段,随着奥密克戎毒株致病力减弱和疫苗接种率提高,大规模封城逐渐退出历史舞台,当我们回望2020年1月23日那个清晨,会发现那不仅是一座城市的暂停,更是一段集体记忆的开始。
封城的日子里,有痛苦也有温暖,有混乱也有秩序,它改变了无数人的生活轨迹,也重塑了我们对公共卫生、城市治理和个体自由的认知,疫情终将过去,但这段关于封城的记忆,会像年轮一样刻入时代,提醒我们脆弱与坚韧如何共存,暂停与重启怎样交替——在不确定的世界里,寻找确定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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