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何时结束?从日历到心灵的漫长告别

2022年12月,当“乙类乙管”政策调整的消息传来,许多人长舒一口气,在社交媒体上写下:“终于结束了。”日历似乎给出了一个清晰的答案,当旅行不再受限、口罩渐渐收起,我们却隐约感到,某种东西并未随着政策的转向而戛然而止,疫情真的“结束”了吗?这个问题,或许没有一个简单的日期可以回答。

日历上的句点,与生活的逗号

从流行病学视角看,世界卫生组织在2023年5月宣布新冠疫情不再构成“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”,这被视为一个重要的全球性节点,中国疫情防控政策的优化调整,则标志着社会生活秩序转向常态化的新阶段,这些是清晰的、制度性的“结束”。

但走下日历,走进具体的生活,结束的边界变得模糊,地铁车厢里偶尔出现的口罩,家中常备的退烧药,见面时习惯性的健康问候,乃至对人群密集处的一丝下意识犹豫……这些疫情留下的“肌肉记忆”,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痕迹,提示着那场席卷全球的海啸曾多么深刻地改变过地表形态,疫情在政策层面的“结束”,与它在个体习惯、社会心理层面的“淡出”,并不同步。

“结束”的多元面孔:国家、城市与个人

“结束”的定义,本就因人而异,因层面而不同。

疫情何时结束?从日历到心灵的漫长告别

对国家与社会而言,“结束”更可能是一个以重大政策调整为标志的、相对清晰的转折点,核心是公共卫生应急状态的解除与社会经济秩序的全面重启,这是一个宏观的、功能性的概念。

对一座城市、一个社区来说,“结束”或许是最后一个方舱医院的关闭,是年度政府工作报告中疫情防控篇幅的显著减少,是街头巷尾生活气息的彻底回归,它关乎空间与氛围的感知。

而对每个个体与家庭,“结束”的定义则最为私密与多元,它可能是老人放心地走进菜场的日子,是创业者看到客流恢复如初的时刻,是学生不再需要隔板用餐的瞬间;也可能是失去至亲的家庭永远无法抵达的“彼岸”,是医护人员卸下防护服后仍需时间平复的心理压力。“结束”不再是一个点,而是一段漫长的、夹杂着释然、创伤、适应与重建的心理历程。

真正的终点:当它不再是生活的“主语”

疫情何时结束?从日历到心灵的漫长告别

究竟如何衡量这场疫情的“结束”?一个关键的标志或许是:当“疫情”彻底从我们日常思维的“主语”位置退场。

它不再是决策的首要考量——我们规划未来时,首先想到的不再是“疫情会不会反复”;它不再是叙事的中心——我们的饭桌话题、社交媒体分享,重新被梦想、旅行、日常的悲喜所填满,而非感染数据与防控政策;它不再是情感的支配者——焦虑、恐惧不再与之深度绑定,我们重新获得了对生活稳定而确切的预期。

这个过程无法一蹴而就,它需要时间,需要经济与信心的稳步修复,需要社会支持的温暖浸润,也需要我们对自己内心伤口的诚实面对与温柔照护,我们不是在等待一个被宣布的“结束”,而是在共同创造一个能让生活重新扎根、让希望持续生长的“后疫情”环境。

疫情何时结束?它或许结束于政策转换的那一天,但更终结于我们每个人心中,那场无形的“应急状态”真正解除的时刻,当某天,我们提起“那年疫情”,如同谈起一场遥远的风雨,谈论它带来的改变,但不再被它定义当下的心境与选择——那时,我们才真正完成了这场漫长的告别,在日历之外,在生活之中。

这场“结束”,不是一声清脆的钟响,而是一段渐强的、属于生活本身的乐章,最终覆盖了那段插曲的余音,我们都在其中,既是倾听者,也是演奏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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